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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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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梅洛彼得堡是機械與鐵的造物,裏面柔軟的屬於地上的景色,也許只有透過窗戶向外看見的海洋。

水上水下都能看見的海洋。

它是海裏生出來的鐵質珊瑚,排氣管和排水管是從主體上伸展的珊瑚枝。存在的時間對人類而言很長,長到鐵質珊瑚上成了幽光星星的居所,紮根的空隙裏海草在伸展著自己的莖葉,半透明的水母和魚群將它當做海洋的一部分。

隔著一面玻璃,窗外的景色便讓人生出一種長在海洋裏的錯覺,有幾只膨膨獸近了一點,身上的顏色與普通的膨膨獸不同,是異色原海異種。

清心一般只有午休時間會到達這裏,看一下活動的生物,見一見天光。

一個安靜的,適合思考的場所,更適合什麽也不想。等到了時間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便會過來將她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梅洛彼得堡是一個公平的地方,只要勞動便能得到自己應得的酬勞,努力會有回報,水上學到的知識到了水下可以等價折算成特許劵。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對待,然而,總有人會更加公平。

清心應當可以算在會更加公平的那些人裏。

沒有一個罪犯在親吻最高審判官既遂後,還能獨立於梅洛彼得堡特許劵制度外,水面之上每日的酬勞不斷,被公爵折算成特許劵免除她每日的勞動。

至於飲食和住宿,她不擔心這個。她對此的容忍底線是斷水斷食只要有一塊躺著的土地就可以只能站著都行,而梅洛彼得堡的基礎福利,便已經遠遠超過她的容忍底線。

何況她下來後,是萊歐斯利吃什麽她就吃什麽,偶爾還在正餐外被萊歐斯利投餵一些食物,一般是茶水和秘烤肋排,極少數時間才會出現芙寧娜的蛋糕。

至於住的地方,來的時候就是隨便選,現在也是——她甚至可以住在原始胎海之水裏,畢竟她不是楓丹人,不會溶解於胎海水。

“不過有一點,你確認自己是璃月人,是吧?”

“不太確定。”

“哦?你也不確定。好吧,現在梅洛彼得堡裏需要跳胎海水確認自己是不是楓丹人的至少有兩個了。”

梅洛彼得堡裏的人普遍認為她住在公爵大人的辦公室裏,畢竟她一般都在辦公室裏不出來,出來也是公爵大人親自來找。至於晚上,沒誰見到她出來。

實際上是差不多的。

不過形容不太準確,應當是萊歐斯利辦公室下封印著原始胎海的三重門前。

那地方能住人嗎?

清心雖然算不得人類上了,但確實是在那裏有張睡覺的床,和一個桌子。如果萊歐斯利允許,她可以住在原始胎海水的封印上。

“這麽拼?”

蒜香面包棍配她剛剛再加工的茶葉泡出來的茶,她和萊歐斯利邊吃邊看同一張報紙的正反面。

蒸汽鳥報作為水面上的報刊,是她到水面下的必讀物,免得須彌教令院的事情她錯過太多,看不到結果見不到其中發生的一些樂子。

就比如今天的報紙上,就介紹了一下須彌教令院的大賢者換屆事件。學者和記者是生命力旺盛的存在,只要有知識、有新聞,他們就會在人都很難活下去的地方生長。

須彌教令院,達不到人都活不下去的惡劣,所以本次大賢者換屆,前任大賢者阿紮爾做的事情被挖出來了一部分。

“因為我淹不死啊,有什麽不能住的。被淹了正好看看自己是不是楓丹人,我懶得跳。”

報紙的正面是須彌教令院大賢者換屆,前任大賢者阿紮爾罪行披露。背面就是須彌教令院重金懸賞兩位教令院學者,其中一位是生論派賢者候選人,若有消息必有重謝。

“哎。”

清心嘆了口氣,萊歐斯利移開報紙,看見她滿臉都是“這把虧了”。

“噢,是這種表情啊。”

“這把虧了,我在楓丹消息不及時,讚迪克肯定已經寫信提供消息給導師了,我的摩拉!”

蒸汽鳥報上沒寫錯的話,讚迪克應該是面前這位生論派賢者候選人的師弟吧。

須彌教令院生論派賢者候選人之一在梅洛彼得堡,她的師弟讚迪克不會也是這樣,給自己找了個罪名,然後就在別的國家……嗯,坐牢了。

須彌現在的現狀,對於想找可以不勞而獲工作的人而言,確實比坐牢還難受。梅洛彼得堡至少作息時間規律,任務固定,換屆後的教令院跟水面上的楓丹科學院想要重建一樣,事務繁雜,每個人都會喪失一定的睡眠時間,還得犧牲一下自己的生物鐘。

“我得找那維萊特延長工作時間,賺回這筆摩拉。”

這次輪到楓丹的典獄長嘆息了,“想要延長不勞而獲的時限,怎麽來看,都是找典獄長更方便吧。畢竟你的刑期就是工作期限,結果這不是完全沒有想起我嘛。”

“你不吃蛋糕,不品水,感覺我親你也不會加刑期。要想加刑期,也許真就得往你的茶水裏放苦味劑,或者泡濕茶葉讓它發黴,但那樣我喝什麽?”

“為了自己輕松的工作和摩拉努力一把,嗯?”

“好吧,我會盡力下毒的。”

對於喜歡不勞而獲的人而言,就連準備毒害典獄長的念頭升起都需要典獄長本人的催促,就連毒害典獄長的技巧都得梅洛彼得堡的護士長希格雯教導。

至於為什麽會想到增加刑期的方式會是下毒——

“這很簡單,雖然我喜歡不勞而獲,但我是個生論派學者,學過一點醫藥知識,下毒不需要費多大功夫。”

但梅洛彼得堡的醫藥,被護士長希格雯保管,下毒這個最簡單的方式就成了無根浮萍。當然清心可以制造出下毒的藥劑,她的操作能力還是可以的,但是,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選擇下毒呢。

她完全可以制造一場可控的實驗室爆炸,讓自己的刑期再度延長。

她舉起一張貼紙,上面是美露莘的圖案,還有希格雯新制作出來的清心美露莘化圖案貼紙。

“啪”

她貼了一張在典獄長的衣服袖子上。

如何在希格雯的看管下拿到可以下毒的藥品,護士長思考了一會,“我們來比一比誰能在典獄長身上貼更多的貼紙吧。”

梅洛彼得堡的奇妙之旅。

一場受害者和兇手都在現場心知肚明的一場謀殺。

清心這些天貼到典獄長身上貼紙數量直線上升。她離他的距離有點太近,在同一個辦公室裏,護士長又需要在醫務室裏照顧病人,時間和空間都不占優勢。

清心隨便貼貼就可以贏。

增加刑期其實不是什麽難事,萊歐斯利這裏,梅洛彼得堡裏並不會拒絕一個想要留在這裏的人。

所以典獄長對這些用來增加刑期的手段很配合,只要清心完成下毒這個動作,他便會加上令清心滿意的刑期。

但人之貪欲,從來不至於如此。

希格雯遞給她的用來完成下毒這個舉動的藥品是護士長送來的一杯水,希格雯說的嚴肅,說這是擊倒最高審判官的神奇之水。

不過護士長在遞水的時候“咦”了一聲,“為什麽會不開心呢,是覺得這些沒意思嗎?我這裏還有一些醫藥相關的書籍,你要看看嗎?”

與這些無關,清心最後是沒有完成下毒這個程序的。

她完成的程序應當叫做賄賂。

依舊是萊歐斯利本人提出的。

不過賄賂的提出,是因為清心想要減刑。很奇怪是不是,突然就想要減刑,典獄長關於增加刑期的罪名都給她寫好了,準備遞交到水面上的沫芒宮。

就準備喝一杯可能會苦到流淚的水,走一個過場。

但她沒有帶著那杯水過來。

她合上辦公室的門,到了萊歐斯利面前,須彌而來的學者說自己想要減刑。

典獄長手搭在辦公桌子上的文件,手指點了點。

“看你這樣子,是水下待膩了想要回水上去了?哎呀,有點可惜,我還以為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呢。不過現在不行,嗯,你這表情是在問為什麽?當然是刑期還沒到。”

“刑期可是三十天呢,現在還要等幾天。等不及的話,我也沒辦法,畢竟我只是個典獄長,增加刑期尚且在職責之內,但減刑就需要走一堆流程了,我可無權更改楓丹的法律。”

“你這樣子,該不會是想在我身上實行下來時用的小伎倆吧。”男人語氣依舊沒什麽緊張感,他的肢體語言也表明他確實沒有緊張感,他甚至是閑適的,“這個應該不行,這屬於賄賂。”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吧好吧。”他舉起雙手,對面前人表示妥協,“但是先說好,我可不能保證你能成功,也不能保證……”

他被人撲倒在地。

坐在辦公桌後面被撲倒,哈啊,這可真是……行動何其迅捷,破壞力又何其巨大。

大概是辦公桌無聲無息被風吹開,連椅子都被吹走的破壞力。說不定他的位置也有變化呢。

原本斯文秀氣的學者黑色的瞳孔拉長,虹膜顏色發生變化,成了一雙非人類的豎瞳。

居於梅洛彼得堡食物鏈頂端的狩獵者,公爵萊歐斯利肌肉也就緊繃了那一瞬,是提防身上這位準備狩獵的獵食者太過迅捷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的。

現在他與那雙瞳孔對視,手虛虛搭上她的腰背處,眼睛帶笑,牽動眼下的疤痕,一句話滑了出來“不保證減刑。你怎麽這麽心急,連話都不讓我說完?”

賄賂者比被賄賂者還要沒有耐心,這倒是奇事。

哎,怎麽感覺是自己在賄賂她呢。

也差不多,那就,互相賄賂。

萊歐斯利的手被按了下去,無論是空著略有上揚動作的手,還是虛虛搭在她腰背上的手。

被清心攏在一起,止用一只手便按在了地上。

她的手和典獄長相比是不以力量見長的,那是一只學者的手,看上去只有寫論文時留下的一點薄繭,無從想象其中蘊藏的力量。

好在,雙方情緒都很放松,互相配合下沒有讓清心采取更加暴力的措施。

“我想要刑期自由的話,典獄長需要什麽樣的賄賂?”

“哈啊,這種情況,怎麽看都不應當是我提要求的場合。不如讓我想想,我要用什麽賄賂你,才能讓我們好好談談呢?”

最後也沒能好好談談,但賄賂確實達到了互相賄賂的目的。至少,第二天清心已經不用再為自己失去的一份摩拉而心痛。

不勞而獲的進度再次加一。

萊歐斯利開始給她發工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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